楚成王最后明白的道理?
当时,子上听闻楚成王有立商臣当太子的想法后,从两方面向楚成王提出了宝贵的反对意见。大王您的妃子很多,以后会生很多孩子。万一你看中了哪个小儿子,到时候想废掉已经成为太子的商臣,是会引起内乱的。商臣虽是您的长子,但我们楚国历代国君,有很多人喜欢立小儿子当太子。
况且商臣眼晴像胡蜂,声音像射狼,一看就是一个凶残的人,不能当太子!楚成王听完后,很不高兴。子上说话完全不留面子,把自己儿子的长相,形容得如此惊心动魄,不是骂当爹的基因不好吗?只要是若敖族反对的事,就要干。楚成王打从心里就讨厌若敖家的人,恨他们死赖在重要位子上不走,恨他们老是干预自己的私事。
于是,楚成王一意孤行地立了商臣做太子。平心而论,子上说得很在理。楚人从荆山老林里走出来,才几百年。骨子里面还保留着蛮夷的习性,都喜欢让小儿子继承家业。因为孩子们长大后,大儿子分居另立家庭了,只有小儿子留在父母身边。所以幼子继承制一直在楚人里盛行。
就连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,也奉行幼子继承制,管它叫“幼子守灶”。可是,随着楚国疯狂开疆扩土,如果还继续施行幼子继承制,让年长的孩子另立门户,那楚国就面临着四分五裂的风险。在不断向中原扩张的过程中,楚国也不断地被中原文化所同化,嫡长子继承制也逐渐被他们采纳过来。
毕竟国赖长君,好处非常多。拿过来容易,但真要用的时候,楚成王内心却无比纠结,因为有一个妃子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小王子,他给这个小王子取名叫“职”。楚成王心里明白:废太子是动国本,摘不好会引起国家大乱。但楚人喜欢让小儿子继承家业的观念,一直在成王的脑子里作崇。
最后,楚成王竟打算废掉太子商臣,让王子职当新任太子。祸患就此种下,成王自己把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。废太子引起的内乱,在春秋已经是老掉牙的事了。但是别的诸侯废太子,至少手握大权,被废太子不敢造次。但是楚国不同,它的军事力量是由四方面构成,分别是楚王直辖的王卒、太子的宫甲、申息两县的县兵、大夫手中的私卒。
如果楚王想要废太子,太子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手里的宫甲来搏一把。后来的晋国大夫叔向,对楚国继承问题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评论:“芈姓有乱,必季实立,楚之常也。”意思是,楚国芈姓王室如果有内乱,必定是小儿子夺位,这是楚国的常事。虽然王子职还是个可爱的小孩,没想过要夺哥哥商臣的位子,可他的父亲成王却想为小儿子夺位。
没有密不透风的墙,嗅觉灵敏的太子商臣闻此消息后,焦急地向师父潘崇询问该怎么办。潘崇老奸巨猾,深通人情世故。为保险起见,他要先核实一下废太子消息的准确性,毕竟造反是一个高风险、高成本的事。潘崇给商臣出了一个诡计,让商臣宴请姑姑江芈,江芈和成王关系极好,她或许知道内情。席间故意怠慢姑姑,到时看她的反应。
商臣按照师父的计策,宴请了江芈。席间故意对姑姑不尊敬。嘴巴不严的江芈大骂商臣:“你这个东西,难怪大王要废掉你,立王子职为太子。”得知这个消息是真的,商臣再也坐不住了,他要反击!可是真要干掉亲生父杀他还是很犹豫,毕竟成王给了他生命。
潘崇看出了商臣的犹豫,他问了商臣三个问题,就把商臣内心最后一点人性的火花给浇灭了。“你愿意奉公子职为王吗?”“不!”“那你愿意此时逃离楚国,流亡国外吗?”“那你能狠下心来,为了王位,干件大事吗?”“能”。此时的商臣变成了一头豺狼,心狠手辣的他,决定不坐以待毙,他要为自己博一把。
而唯一能阻止商臣的子上,早已被楚成王找个由头处死了,在楚成王看来:若敖族才是他王位的最大威胁者。此时,若敖族表面上虽没有与楚成王翻脸,但是内心已经与其决裂。如果没有我们若敖族,你怎么能从你叔叔手中夺回大权?没想到你恩将仇报,城濮之战后逼死子玉,现在又杀了子上!
我若敖族两位领袖死在你手中,血债血偿,楚商臣在围官前,专门找了决定成败的两个人,这俩人是子玉的长子成大心与幼子成嘉,他俩身后是实力强大的若敖六卒。城濮之战后,他俩的父亲令尹子玉被楚成王逼死,成大心与成嘉对楚成王有不共戴天之仇。
商臣许诺,只要若敖族站在自己一边,一旦上位成功,就让若敖族重回令尹之位。成大心与成嘉二话不说,当即答应。成大心感激地说:“我们哥俩心里记得,当年城濮之战时,太子的宫甲曾与父亲并肩作战,最后在战争中宫甲伤亡巨大。若敖族欠太子一份大人情!”有了若敖族的站队,商臣造反算是胜券在握了。
公元前626年周历冬十月十八日深夜,太子商臣发动宫廷政变!楚成王的寝宫外,围满了太子商臣的宫甲。而寝宫内只有楚成王孤零零的一人和一根悬在房梁上的绞索。年老的楚成王呆滞地望着房梁上的绞索,这是太子给他最体面的死法。如果自己不上吊的话,那外面的宫甲就会进来杀了自己。
可他实在没有勇气,把自己的脖子伸进绞索里。曾经叱咤中原的楚王,竟变成了一位无助的老人,他多么想在自己临死前,吃顿好的再上路。楚成王把寝宫门推开,向门外的一位宫甲说了一句话。宫甲听完后,不敢擅自做主,马上跑向不远处两个衣着华丽的人面前。这两人正是太子商臣和他的老师潘崇。
宫甲:“启禀太子,大王让我给您带句话。”“他有什么话要说?”太子商臣紧张地说。宫甲:“请食熊蹯!”(意思是临死前,请求吃只熊掌)面对父王这么无厘头的要求,太子商臣惊讶地说:“啊!想吃熊蹯,到哪里给他打只熊,然后再做成菜吃啊?”
潘崇斩钉截铁地说:“太子殿下,事不宜迟,赶紧让您父王自我了断吧!这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要的伎俩。虽然宫外有若敖六卒支持我们,但是王卒一旦被忠于大王的大臣召集起来,我们的宫甲与若敖卒未必是王卒的对手。”“师父,你说的我都明白,整个楚国就你一个人对我好。但我这样大逆不道,逼死父王,可行吗?”
“太子,请你记住,在这个谁胳膊粗谁就是老大的楚国里,你要学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。让你的父王活下去,你能想到你的下场吗?”“师父,不要说了,我懂。”毕竟逼死亲生父亲是丧尽天良的事,换作谁,内心都很难越过那道德的门槛。但为了自己的王位,商臣觉得必须干掉亲生父亲。潘崇对面前下跪的宫甲说:“这位宫甲,你之前参加过城濮之战吧?”
“是的,当时大王派我们宫甲前去参战,我的战友大部分都战死在城濮,只有我们少数人逃了回来。”宫甲恨恨地说。“你恨大王吗?”“恨!”“你去告诉大王,吃不了熊蹯。让他赶紧自行了断。再不了断,你们帮他一下。”这位宫甲收到命令后,一路小跑到寝宫门口,告诉了楚成王。
楚成王听完后,叹了一口气,似平没有多么悲伤,毕竟楚国王室始终上演着骨肉相残的惨剧。他原本以为,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君王,所以这种悲剧,肯定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中。然而,事实证明他也难逃这样一个死循环。“不劳烦你们了,我自己解决吧。”楚成王对门口传话的宫甲轻蔑地说道,只听嘎吱一声,寝宫门被楚成王关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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